呯呯呯
「阿凱你在廁所大便,也不要這樣久吧。」肥仔的聲音在外面傳來。
我帶著笑容的走出來,望著肥仔,他被我望得很不安,然後說了一句:「屌,你去廁所沒有洗手,懂不懂衛生啊!」
「我都沒有大小便,那用洗手啊?」接著便搭上肥仔的肩膀,肥仔大叫一聲後,便摔開我的手進了廁所。
我走到客廳,看到女孩們已經把午餐準備好了,看來這幾個中女煮藝的確進步了,起碼不會煎公仔麵。
「喂,外面的風景這樣好,不如我們把飯桌搬到外面吃好不好?」藍天白雲,山林大海的景觀,實在是最好的伴菜。
七手八腳的我們把東西都弄好了。幾個朋友眾首一堂的坐在一起。
這一頓飯,沒有電話,六個人坐在一起。
阿德拿了一支紅酒出來。給了我們幾個紙杯說:「雖然這些杯子襯托不到這支紅酒,但這支酒,卻是值得在這裡喝。」
「少來這一套啦,紅酒一支又有什麼了不起。」肥仔冷笑。
「一人少一句好不好?」阿欣插口道:「阿鋒給我們的信就是希望我們這幾天能開開心心,你們當是尊重一下好不好?」
「話說回來,記得我們是如何認識阿鋒的嗎?他不是一個插班生嗎?為什麼會跟我們這樣的親密?」Carmen 喝了一小杯紅酒說。
我一想起來便笑了說:「我跟阿鋒認識很特別,升中四那一年,人都調亂了,有一次,我和肥仔去廁所時,突然聽到旁邊廁格有人在唱歌。」
「那個廁格唱歌的人,異常難聽,卻異常有勇氣,我不禁多留意他幾眼,洗手後發現他跟我一同走進同一個課室,這就是我和肥仔跟阿鋒的認識。」
Winnie 接口說:「我以為阿鋒那時候是想追求我的!」「別臭美了!」「Winnie姨,你在想當年嗎?」「哎呀,借死人過橋嗎?」我們齊心的打斷了Winnie 的獨自陶醉。
「你們真的想聽嗎?先聽下去啦!」Winnie 臉也漲成紅色:「那時候我也算是班花吧,而阿鋒插班進來,也算是比較帥的一個。」言畢Winnie 便鄙夷的掃視了我們幾個男生。
「久而久之,我便經常被人笑話跟阿鋒是一對的。慢慢我便開始留意他,他也沒有什麼避諱,最後便熟稔起來。」
阿德插口說:「我剛剛相反,他的確很優秀,我怕我的男班長地位被他搶走了,便很留意他,但我發現他不太喜歡當班長,反而當起班會主席,那我當然要與他多一點聯繫吧。」
「阿欣呢?」肥仔問道,我也特別的留意她的答案。
「我嗎……他成績好,我成績也好,就是交流一下功課什麼的。」阿欣的答案超簡短。
旁邊的Carmen 笑說:「那你怎麼解釋跟他的誹聞?」
「沒有什麼特別啦,就是比較接近的一個而已。」阿欣大方的回答。
「好了好了,不要追問阿欣了,Carmen 你呢?」我為這問題解圍。
「阿鋒跟我住得近,我們每天都會一起上學和回家,自然熟悉吧。那時候還是我介紹你們認識,他是插班生,要融入我們可不易啊。」Carmen 故裝鎮靜的說。
他們住得近,也比我們接觸得多,自然對阿鋒的感情最深。
那個跟他認識的光景,回想起來就像不遠的事情,但這個故人,卻已經離開了我們。
「敬。永遠的阿鋒。」我說。
「敬」「敬」「敬」「敬」「敬」紙杯碰在一起,沒有碰撞聲,但卻敲起心中的聲音。
麻雀耍樂,對我們來說,不志在錢,而是聊天。
我們玩的是一元一番,十番也只是收十元。所以,不用集中力,純粹耍樂。
「記得中學時,那個英文老師嗎?那時候我們每次上他的課時,也不會聽他的課。」
「那時候我們捉棋,看書,睡覺都做過,連男班長也不上課的。」
「我在自習,不要把我們相題並論。」
「三番,阿德,三元正。」我說「阿德那時候你是喜歡女班長,對吧?」
他沉默不語。
「我早說過他是的。」「女班長好像也對你有點意思,但你為人太刻板了,女生不喜歡,早知道那時候幫你一把吧。」「其實是女班長太高了,跟阿德走在一起一樣高,叫人家如何接受呢?」「但女班長現在感情一波三折,如果現在你有興趣,應該很易得手,你看如何?」
「自摸八番,每人四元。」阿德淡定的說,一句回應也沒有。
「記得那時候班房流傳著一個碟套嗎?裡面放的都是色情片。」「哎呀!當然記得,我們把珍藏的片都收在碟套內,我的小澤圓啊,最後都不知道傳到那個人手上就
不見了。」「阿德那時候也有放碟進去吧。」「有吧,一兩隻,但我最記得阿凱你特別喜歡卡通片的。」「我那有……只是剛好有而已。」
「那一次我們班被搜書包,那碟套差點就被發現了,還好阿鋒聰明,把碟套放到風扇上。」
「對啊,那一次嚇死我們男生了!」
「咳咳,四番,每位兩元。」「你們男生真是的,想當年想得這樣興奮,加起來都超過一百歲了。不要這樣多性幻想好嗎?」「想不到連男班長也是這樣,男人真是沒有一個好人。」「看他們,現在行不行也不知道。」
「什麼!?行不行,你試一試便知道啦!本大爺怕你一把年紀受不住。」肥仔喊道。
Carmen 笑說:「有種就脫褲子,姐妹們過來看看有多厲害。」
「來啊。」「怕你不行?」「敢脫又如何?」「你敢才說。」「我對大嬸沒興趣。」「不行就不行啦。」
「肥仔,私人恩怨,你們要解決便進房,你們兩個請讓位給我們,我們要繼續打牌。」我哭笑不得的說。
「那時候我們班上不是有對情侶畢業後便結婚,聽說最近離婚了。」「我覺得他們蠻相襯恩愛的,為什麼現在才離婚?」「誰知道,又不是跟他們特別熟,他們的那一頓喜酒,我也沒有去。」
「那時候坐我們後面的那個……那個……哎呀,叫什麼名字我總是想不起……」「什麼人啊?阿輝?力穌?姣婆?苑苑?」「對了,就是苑苑。」「怎麼了?」「她
最近怎麼樣了?」「誰知道,又不是跟她很熟。」「為什麼你這樣關心她。」「最近我在街上好像看到她,跟一個有錢男人在一起,坐的是寶馬,穿得也很體面。」
「妖,關你春事咩。」我們齊聲道。
「那你們記不記得,中學時候的那個賴屎仔啊?」
「那可能不記得!那時候全校有名的。」
「我告訴你一件事,其實那天賴屎仔午飯後突然衝出去廁所,我看他奇奇怪怪的,還欄住他一下,問他趕住去那。最後,他便賴了……我想,我應該對他負一點責任。」肥仔的樣子根本看不出有反省的意思,還十分驕傲。
「死肥仔,你那時候弄得人家賴屎,人家躲在家中幾天沒有上學,最後終於硬著頭皮回來,你一看到他,第一句便問“咦,你那天賴屎啊?”弄得人家哭了整天,我們一班也因為你被罰企操場。」阿德怒道。
但我們想起來,卻是笑翻了。
久違了的老同學。光陰似箭,日月如梳,轉眼便過去了十多年。聚在一起,有些陌生的感覺,一班四十多人,在這些年有聯絡的真是寥寥可數,但一見面,又會洋溢起親厚的感覺。
一起經過四五個寒暑,每天也會見面,一起笑,一起睡,一起吃飯,一起做過很多的事。其實,你們已經比我的女朋友還親密,儘管分開這樣久,一見面像是回到上學的時候,就像大家放學後的一頓飯而已。
我們聚在一起的原因不多,可能是同學移民,或者是同學結婚,不幸的可能是一起送行。
但什麼原因也好,聚在一起,便足夠了。這些年來,你怎樣了?
昔日的那個男班長結婚了、那個總是上課睡覺的當了議員、那個優異生在一家大公司發展、那個整天被欺負的竟然當了老闆、那個不起眼的女生變得漂亮。我們變了,在社會中,大家都被各種形式,各種際遇所改變,但在老同學的心目中,你還是那天那個羞澀的小男孩。
我亦可以拋下平日的面具,回到那個中學時,做盡一切蠢事的那個我。
喂!你當年是不是暗戀誰誰誰?
喂!那個老師是不是過世了?
喂!我們當年傳來傳去的A 片現在到那去了?
喂!那個時候你知不知道那個誰在學校失禁了?
喂!那時候坐你後面的人叫什麼名字?我總是想不起…
喂!我們運動會時,你有沒有出場?
喂!鄰班的那個誰,其實什麼什麼……
喂!
喂
不知不覺聊到晚飯的時間了。
話題像是聊不完的,我發覺這一天我笑得特別開心,很久沒有那種歡樂的感覺。那是屬於我們的一切,大家的共同回憶,我珍惜我的回憶,也興幸有你們這幫同學。
今天,有人移民了;昨天,誰結婚了;明天,你出差工作了。大家不再是昔日每天待在一起的那一幫人,我們各自有自己的生活。
我只想說:「老同學,Take Care!」
八圈過後,藍色的天空慢慢的被染紅,Carmen 贏了,贏了十二元正,我們輸了個位數,贏輸是小事,但過程是快樂的。
我們收拾了麻將,準備燒烤的工具。Winnie 給電視打開了,六點半新聞報導正在播放,音樂響起,三個女人都各自準備食物,而我們三個男人負責起火。
圍繞著燒烤爐,四周也開始被黑暗包圍,在香港,難得一見的漆黑,旁邊沒有人聲,沒有燈火,只有大自然的聲音。
我們燒烤時,開始拆閱阿鋒留下的信。我再次讀出阿鋒的信。
「老朋友們,你們的一天過得怎樣?沒有電腦,沒有電話,只能聊天的你們,肯定比以前溝通得更多。
人大了,總是會改變的,因為我也在改變,可惜我們的改變比想像中快得多。
這個社會是殘酷的,我們從小便在保護中長大,念書,考試,升學,明顯的直路,努力,總是有回報的。
但離開了學校,我們的規限變小了,卻顯得不知所措。
上班下班,是我們應該要做的東西嗎?
有人教我們讀書,但沒有人教我們如何進入社會,社會上有百千萬的人在生活,每人在不同的生活方式。
誰對?誰錯?
有人做政府工以求安穩,有人追求夢想碰得焦頭爛額,有人為了錢不擇手段,有人為社會貢獻一切。
你看我好,我看人好。
我曾想過,你做的東西是對是錯,只有到你死的時候才能計算清楚。
但我突然間到了結算的時候了。
在社會要生存,真的並不容易,小時候,問爸媽拿錢總覺得理所當然,出來社會工作後,我總是在想,到底爸媽如何把我養大的?房租、水電、電腦、上網、零用錢、車費、學費、傢俱、周末的早茶、周日的晚飯。
直到我結婚了,和Susan 在一起,生了兩個可愛的小寶寶。我突然明白,家人就是一切,我的工作,也是為家人在努力,我的生活也只有家人。
從早上起來餵兩個孩子吃早餐,上班,下班便立刻回家,跟孩子聊聊天,跟老婆看電視,陪孩子做功課,我的生活就是如此簡單。
聚會少了,我不怪你們,因為我也是。我以為朋友們跟我久不久見面便可以,今年不行,下次再試試,下次下次,總有下次。
突然的一個消息,我知道自己時日無多了。我突然發覺, 下次,也不一定有下次,時間會用完,生命也會用完。
人生結算的時候,我發現我欠了你們。
朋友們,我想你們了……
但我沒有找你們……
因為我內疚,雖然我總是在籌備活動,但總是欠了一些人,得過且過的便留待下次再約。現在我回想起來,那時候多問幾句,也許大家便可以有更好的關係。你們變了,我又何嘗沒有改變。最後,我選擇用了一個特別的形式去跟你們見面。
說起來,我還沒有認真的跟你們道別過。希望你們別介意。
鋒字。」
人總是在變。對,我變了很多。
變好了嗎?
變壞了嗎?
什麼是好?
什麼是壞?
世界只有黑和白嗎?其實黑和白,中間存在無數的顏色,有全部是好的嗎?也有全部是錯的嗎?人大了,便愈不敢下判斷,因為怕錯。怕錯,又那可能對呢?
我以前喜歡寫信,寫信給未來的自己,二十三歲時,我寫了一封信給自己,今天,我再看回來,原來上面寫的東西,一樣都達成不到,我們總給自己一百樣藉口,生活就是妥協吧……
有時看到自己以前總是那麼的熱血,那麼的衝動,我突然的喜歡上以前的自己;也討厭了現在的自己。
曾經的夢想,都放棄了,因為我們看到了現實,而我們放棄了夢想,還特別的心安理得。
為什麼?因為我們發現,身邊的一群人也是放棄夢想的走獸。有時候,一群人悲哀的感覺,比一個人追求快樂的感覺要好。
晚飯完畢,大家都稍為休息,輪流的去洗澡。
我把一張摺椅搬上天台,躺下來看著夜空。
「在看星星嗎?」清脆的聲音在我身後傳來,是阿欣。
她剛剛洗完澡,穿著輕鬆的衣服,沐浴露的香味傳到我的鼻子中。
阿欣,我的初戀,不,應該是暗戀對象,現在三十九歲。用現今的術語來說,是盛女。
五年的中一到中五,我也一直在暗戀她,和大多數的暗戀故事一樣,我連說出口的勇氣也沒有。
「嗯,很少機會可以看到這樣清楚的星空。」我坐起來,讓了一點位置給阿欣:「這樣的星空很難得。」
「其實,星星每天也在天上,只是你被光線所矇蔽了,所以才覺得難得。」阿欣坐在我旁邊說。
「就像幸福一樣吧。明明在你的眼前,你所擁有的幸福,但一些慾望卻影響了你應該擁有的幸福。」阿欣若有所思的想著。
我看著她的側面,她老了,我的初戀,我曾經愛過的女人,但我在她的臉上仍然找到我喜歡的影子。
「星星不就是光而已,這樣的閃耀著是多麼好看,然而同樣的光線卻掩蓋了星星。有時候,多,不等於好,凱,你說對不對。」阿欣繼續道。
「為什麼這樣問?你不幸福嗎?」我奇怪的問,看個星空可以想像到幸福的問題,實在有點奇怪。
「你最近怎樣?」
其實阿欣的一切,我也不太清楚,即使我是喜歡她,但我卻不太了解她。
那個年代,沒有Facebook,沒有手機,我們只有固網電話的聯繫,但阿欣她的家管得很嚴。我沒有機會打給她。
上學的時間,我只希望每天看到我喜歡的人在我眼角內,在課室內,在運動場上做盡一切去引起她的注意。調動坐位時,總想她能坐在我的身邊。
我總覺得跟她是有緣份的。
我跟她上學時總是乘同一班巴士;
我跟她連續五年同班;
我跟她星座是最配合的;
我跟她在走廊總會碰面。
那時候天真得每天找尋兩人之間的緣份,然後心情便好了一整天。
但我知道她的東西,真的很有限,總覺得跟她愈接近,便愈容易被她感到我喜歡她,她是多麼的優秀,我總覺得她不會選我,所以我總是裝作我對她沒有感覺。
早幾年看了求婚大作戰,我像想通了一很多事情,有時候,可能只是欠了一句,緣份就在眼前。
「其實……我結婚了,生了孩子,更離婚了。」阿欣望著星空說。
離婚了??
怎麼這樣的突然??
「結婚了?為什麼我不知道的?還有小孩!?離婚了?」我的思緒亂得很。
「有什麼好驚訝的?人會變,月會圓。我已經看化了。」阿欣幽幽的說。
我突然發現,眼前的這個阿欣,已經不再是當天那個穿著校服的女孩子,她的改變,比我想像中多。但其實說改變,我又變得少嗎?
「那你現在平伏了嗎?」我不想再說以前,問下去也沒有意思,我只想知道她現在怎麼樣。
「現實放在眼前,不平伏可以怎樣?」她說。
「什麼時候的事啊?」我問。
「差不多半年了。」她說。
「孩子好嗎?」我問。
「跟他爸,但總算很生性。」她說。
「現在有什麼打算。」我問。
「沒有什麼打算,工作吧,總要靠自己。」她說。
成年人之間,知道有很多話不可以說,而且也明白很多東西,你其實已經知道答案了。
我和阿欣之間,好像有種說不出的牽絆,那是一種雖然見得不多,但卻很親切的感覺。可能是因為我曾經喜歡她,她也知道我喜歡過她吧。我不知道。
樓下傳來肥仔的聲音,著我去洗澡,打斷了我和阿欣的對話。
我拿了衣服,走進了浴室。
我思考著,我還喜歡阿欣嗎?
有點著緊,有點可惜,有點無奈,但喜歡?卻好像說不上。
回望我的愛情史。
我有過喜歡的人,也有人喜歡過我,亦有兩情相悅,更有淡淡的婚姻。
我有提過我的妻子嗎?
三十四歲,我跟拍拖半年的女朋友結婚,那一年,她是二十九歲。
有人說,女性的思想比男性成熟,同齡的女孩總會覺得男生不靠譜,沒計畫,沒事業,沒情調,天真,幼稚。
我的第一個女朋友是大學同學。
和我同年的她,比起我成熟得多,她會為將來打算,第一次談戀愛的我,總被她說:你可不可以不那麼幼稚。
我跟她說夢想,說我的計畫,她,回應得很冷淡,甚至不怎麼理會。我寫過小說,興高釆烈的讓她看,但我知道,她只是在應酬我而已。
她,是我最親密的人,我很想把我的一切想法也告訴她,也讓我最真的一面,最不為人知的一面,最無掩飾的一面讓她知道。
可惜,她不太喜歡,女人啊,總希望有個人可以成熟穩重去照顧她,這個我明白的。她要的,我給不了。
慢慢我們距離便愈來愈遠。愛情變成感情,二十四歲的她,等不到六年後,三十歲的我,我選擇分手。
失敗過的我,令我知道,女人要的是什麼。
那天起,我便扮演好一個女人喜歡的男朋友,我發現她們都很喜歡這個虛假的我。這就是愛情嗎?那天起,我不再相信什麼愛情,我看化了。
時間過得很快。
我遇上了我的妻子,她很不錯,有教養,有外表,也蠻喜歡我。
我對她,不算太討厭,那便試試開始吧。那年,我三十四歲。三字頭的我,明白了一件事,任何東西都有完美的,但絕大部份也是不完美的,而我,是一個可以得到完美東西的人嗎?我又不覺得自己是這樣幸運的人,所以我選擇了一個不太完美的女人,進入了我人生的第二個歷程。
你們可能覺得,我很兒戲吧。
的確,我也覺得我很兒戲。但是,人到中年,被生活折磨得不似人形的我,已經不再在乎什麼“必須”,我學會了接受。
我接受了我的房子永遠不會超過五百尺;
我接受了我開的車永遠不會是法拉利;
我接受了我工作上永遠也會有閃失;
我接受了我客人是皇帝,人工是包括了被罵的;
我接受了我的城市不再公平;
我接受了我的家不再幸福;
我接受了六四永遠只有晚會,沒有平反;
我接受了。
人的構造是很奇怪的,再差的事,整天都在發生,你便會適應,達爾文提出了 “適者生存” 我覺得香港人,適應力就是得天獨厚。
阿鋒是個神奇的人,他活像一個長不大的男孩,活在社會中,他是改變得最少的一個。
你看他過世了,也弄了一場大龍鳳給我們便知道他有多不正常。
同樣是感情,他比我們勇敢多。
記得他跟他的第一個女朋友薇分手後,發展了一場異地戀,那個女孩在北京念書,叫晴,聽說他是在網上認識的。
那場戀愛,來得很快,我們跟他出外時,總看到他拿著手機發短訊,樣子甜絲絲的,就像得到世界上最大的幸福。
那個女孩比他少五歲,這場異地戀,我們一班朋友也沒有看好,只是大家也沒有說出口而已。
兩年後,那個女孩跟他分手了,阿鋒崩潰得要死,竟然跑去北京找那女生,幾天只見了一面便回來了。那一次,他傷心得要死,但我們作為朋友的,卻是心安理得,試想想,我們沒有得到幸福,他憑什麼得到?何況,幸福並不是必然的,我沒有,他為什麼會有?
他失戀的晚上,我們坐在酒吧,聽著他說他的故事。
我說:「其實,異地戀根本就不可行,那時候我就很想叫你不要太認真,看,現在受傷的是自己。」
阿鋒卻說:「這不是異地戀或什麼的問題,認真的對待一件事,才會有結果,幸福不是必然的,幸福是需要自己爭取,你想著不可能,那件事就一定不可能。這次我受傷了,很痛很痛,真的很痛,但我卻覺得是值得。因為我曾盡力去對待過。」
年輕時,我們總是願意什麼也去試試,嘗試讓我們得到了驚喜,也有機會令我們受傷;長大了,我們什麼也不想去試,嘗試不一定讓我們得到驚喜,卻很大機會讓我們受傷。
你,還傷得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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