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致15,000 名来宝集团员工的公开信

这个贴文是由Michael Dee(前摩根士丹利东南亚总裁，前淡马锡控股高级董事经理)撰写，他在投资银行界拥有超过30年经验。

我在银行界工作了35年。我察觉到自2000年起，企业管治生态系统渐渐恶化。危机出现不会只是因为一个问题，因为管治的运转十分复杂，就好像瑞士钟表的齿轮在运作一样，而现代金融系统正遭受我所称作的“复杂性崩溃(Complexity Collapse)”

来宝集团(Noble Group)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在以下的公开信，我不是写给股东，而是写给雇员，因为他们拥有更大的个人权益来确保来宝集团能够把所有问题理清。

来宝可以清楚及全面回应冰山研究(Iceberg Research)的指控，对此我并不怀疑。但很明显，来宝不会这样做。为何？冰山带出了一些严重的议题，如果没有好好处理，将会导致来宝倒闭。

我在这件事中并没有任何个人或经济利益，只是想指出企业在滥用权力，并希望员工能自救。

致15,000名来宝集团员工的公开信:
自从冰山公布其第一份报告(总共有三份报告)至今大约有15个星期，管理层及董事局应有充分的机会来回应冰山对来宝的会计常规所作出的指控。这个争 论的结果对你们(超过15,000名员工)的利害关系有着很大的影响，而这将视乎管理层有没有把真相告诉你们；董事局有没有采取行动来保护你的财政来源； 及核数师有没有全面审查来宝的财务报表及公正地陈述来宝的财务状况。

在过去5年，道琼斯工商指数升了超过80%；新加坡海峡时报指数升了超过20%，但来宝的股价下跌了超过55%。因此，在过去五年，如果你在市场上 投资1元，现在你可以获得1.80元；但如果你投资在来宝，你的1元只值0.55元。比市场表现差这么多，而且波动这么大，真的并不容易。即使以10年来 看，来宝的股价也下跌超过17%， 但道指上升了约75%。结论是，来宝的领导层在过去5年及10年，并没有善待其股东及员工。市场已告诉你们，来宝很有问题；而我想告诉你们，要作出补救， 时间已经不多。

我看过很多这些例子，它们的收场很惨。安然公司(Enron)的员工也认为他们的管理层及董事局善待他们，直至他们一无所有。贸易公司像来宝、安然及雷曼(Lehman)都有一个共同点，它们都十分依靠持续不断的短期信贷融资来维持经营。



当银行一旦停止提供这些短期资金，企业便会面对倒闭的命运，就好像最近的金融危机及安然一样。市场充满好坏消息，当不信任的消息传出后，危机便会出现。这说明为何来宝的股价在去年下跌超过40%。

冰山、浑水公司及甚至是我都因此成为了被攻击及甚至提出诉讼的对象。安然甚至逼使美林证券(Merrill Lynch)裁退John Olsen，因为这名研究分析师够胆对安然的财政提出被证实为最有先见之明的问题。可是，来宝的创办人、高级管理层、董事局、核数师及律师在否认事实，并 依赖公关公司来虚张声势。但这些不会奏效。只有直接回答简单的问题才能够开始修补来宝股价所蒙受的损失。甚至中国主权基金中国投资公司(CIC), 来宝的第二大股东最近也在抛售手中的股票。这些股票是从创办人那里买入的。

或许你们可能会说，创办人也是大股东，您们和他的利益是一致的。但我想说的是，其他股东所获得的报酬没有他这么丰厚，况且决定他的报酬的人也是董事局主席。他的报酬并没有公布，但如果由你的朋友来决定你的报酬是不是最好不过呢？

我在这件事上并没有任何经济利益，也不想卖空公司的股票，更不想你们的生计受到影响。另一方面，管理层现在正好像八爪鱼一样在处理危机，即喷墨汁 后，逃之夭夭。看看公司的股价便知道这是不行的。作为最重要的利益相关者，管理层必须听从你们。请容许我向你们及来宝的小股东提出一些意见，让它可以挽回 声誉。

首先、 解雇你们的公关公司及控告冰山的律师，因为冰山不是问题的根源。来宝的问题是管理层自己制造出来的，因为它没有向市场有信服力地回答所有的问题及接受应有 的指责，而是利用分散注意力的手段，后者不会有用。你们的总裁是高盛训练出来的精英，而你们目前的核数师安永(Ernst & Young)已经为公司服务超过20年。


他们都知道怎样回答。来宝必须让市场知道它不需要任何人来清楚解释公司的财务。

第二、 具体回答所有提出的问题。首先把焦点放在两个议题上：
1) 详细说明来宝怎样证明兖煤(YanCoal)的估值是在其市值的30倍以上；及
2) 详细介绍为何来宝所说的“出货销售”不属于回购，并应该归类为债项。

除非可以获得证实，我认为兖煤的估值很简单。如果来宝愿意出示它的估值计算方法，我愿意聆听。不用担心什么‘竞争秘密’，因为来宝的信用已所剩无几。

管理层应该向市场解释为何他们是对的。毕竟，兖煤在2012年的时候是以1.20澳元以上交易，现在的股价下跌了超过90% 。应该相信谁呢？在公开市场的股价或者是说它的估值超过30倍的秘密公式？你们自己决定吧。不要忘记，在冰山指出这个误差之前，兖煤的估值是超过市值的 50%。来宝在一个月前减记2亿元，但有点过少及过迟了。

至于来宝的“存货销售”，管理层宣称这只不过是把商品存货出售给银行，并没有回购的责任。我不相信。我认为来宝需要回购存货作为短期债务的来源，除 非可以证明没有其事。管理层会说合约清楚说明来宝可选择回购与否，但不是所有法律协议都是以书面为准，口头及心照不宣的协议也可算是协议。

问题很简单： “在过去三年，来宝出售了多少存货给银行，而有多少次来宝没有把这些存货回购？”如果这是真正的销售，而不是回购，那么大部分的存货不应该被公司回购。来 宝出售存货的银行均受到监管，因此它们的账目与来宝的账目需要一致。我敢说银行的风险委员会及董事局不会把这些销售当作为公开采购。想想看，为何银行会买 入商品存货？

第三、 来宝应该要换掉核数师安永，后者已经帮公司核数20年，时间似乎太长了。安永是雷曼及很多有问题的公司的核数师。来宝说每5年会更换一次安永的合作伙伴，但这只是换汤不换药。

安永是否值得信任？首先，它是雷曼的核数师。值得注意的是，雷曼倒台，安永需要支付1亿零900万美元罚款给纽约州政府。

此外，由美国国会成立的上市公司会计监督委员会(PCAOB)最近对安永发出严厉的批评。《华尔街日报》在2012年及2013年报道，PCAOB 在审查他们超过100个的审核报告中，超过50%是不够详尽。《华尔街日报》去年报道，所审查的核数报告中，有一半是“安永没有获得足够的证据来支持其认 为客户财务没有出现任何问题”。

第四、来宝集团应公开其高级管理人员(包括其创办人，即主席兼大股东)的薪金和福利的数据。公司有义务公开这方面的资料。

第五、来宝集团必须专注于从其营运活动中取得正现金流。这正是公司目前面对的基本问题。公司通过借贷来派发更多 股息，以及回购股票，在短期内可能会令股东高兴，但这并非长久之策。这只会使它面对的问题更加严重。来宝的股价与十年前的水平相比没有太大变化，但其债务 水平却持续提高。公司在不久前宣布，其负营运现金流为8亿5,000万元，而债务在一个季度内增加了9亿元。公司必须解决其业务模式方面的问题，并取得自 由现金流。

最后一点，作为公司的员工，你们必须维护保住自己的工作和名声。以安隆公司(Enron)为例，许多人才的名声 和信用就因为财务造假问题而受到影响。来宝集团声称，冰山研究公司是由其之前的信用分析师领导。这点十分值得留意，因为如果其言论属实，那么冰山 研究可能是针对为了投资者的利益而跳出来说出真相。来宝集团越是去抹黑甚至控告冰山研究，投资者更会质疑为何它不要正面回答问题。

有时候，要解决问题，就要有人敢于站出来把一些事情公开。在安隆任职的Sherron Watkins和在世界通讯(WorldCom)都是先例，他们勇于公开各自公司的丑闻，令10万人免于丢失工作，因此获《时代周刊》评选为2002年的 年度人物。如果在更早之前就有人关注他们所提出的问题，那么可能就不会有那么多人受到影响了。同理，如果来宝的管理层不愿意坦诚布公地回答所有与其财务有 关的问题，那它就没有作为上市企业的资格。员工的职责是经营企业，股东则负责提供资金，员工和股东都应彼此尊重。

冰山研究指出，来宝集团多名主要的财政及风险管理人员最近都离职了。其分析师是否知道一些内幕？他们是不是在采取一些预防措施，以保护自己的家人、 事业和声誉？来宝集团内部是否有“毒瘤”？如果冰山研究的领导人曾是来宝的职员，而且针对公司的营运状况提出警告，那投资者必须正视这个问题。来宝的股票 表现落后于大市，这显示投资者都已经表态。当一艘船开始进水，其船员都上了救生艇，你该怎么做呢？